去批斗,昨儿个还能看见呢,今儿就没了,有谁想多事。
你爱学不学。
连着几天我都沉浸在赚钱的快乐中,香烟的利润几乎是平常的五倍,握着手中的那一堆毛票子,我自信的走进了百货大楼。
逛了半天,我选中了一个深蓝色的羊毛的毛衣,太漂亮了,正好配我哥。
二十五块钱,外加叁张工业劵。
这工业劵还是我从柯星宇那边换过来了,答应给他白写两个月的作业。
天生会做生意的奸商。
我眼睛都不眨的大手一挥,二十五块钱就花了出去,这相当于一个正式工一个月的工资。
我的哥哥就值得最好的。
提着袋子,我满心雀跃,下午恰好学校因为校长被请去喝茶,而临时关门。
我便抱着软和和的毛衣一路气都不喘着小跑的回向阳村。
张乃兰在路上看着我笑,“新妮,你今天好开心啊!”
我举起手大声的喊着:“是啊,我感觉我有了用处!我以后也不会是拖累了!”
她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说,也跟着我一起大叫:“我以后一定会出人头地的!一定会的!!”
围在两面的大山回荡着我们的声音,生在大山里的人,怎么不会有一股坚韧的性子呢。
回了家,家中没人。
这段时间,大队长正阻止着社员们去挖水渠,今天的雪下的太多了,等过过这几个月天气暖和了,雪化了成水,地里要涝了,村子里也会被踩的泥了巴唧的,提前挖好水渠,方便将水淌到村外面的那条大河里。
在路上问了另一帮挖水渠的人,知道了我哥在村南头,便一路雀跃的小跑过去。
近了还能听到有人在一起喊口号。
“战天斗地!改造自然!”
腊月的北风裹着碎雪片子往人脖子里钻,水渠边上却蒸腾着热气,铁锹铲开冻土的脆响此起彼伏,混着社员们此起彼伏的吆喝,惊得旁边的枯枝上的小胖麻雀扑棱棱乱飞。
我跑得更急,呼出的白气在睫毛上凝成细小的冰晶,模糊的能看到了我哥高大的背影。
还没等我喊出张见山叁个字,脚步却猛地僵住了。
一个女人正踮着脚将冒着热气的搪瓷缸递到张见山的面前,羊角辫随着动作轻轻晃动。
张见山站直腰,笑着抬手接过,眉眼弯成我从未见过的弧度。冬日暖阳斜斜地打在他们身上,给两人的轮廓镀上金边,连滑落的发丝都泛着柔光。
“哟,余同志这是心疼我们大山啦!”
“就是就是,这水喝下去,比咱们烧的姜汤还管用!”
四周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哄笑,几个男人暧昧地挤眉弄眼。
我也认得他们,大刚哥,宏伟哥,我哥的朋友,两人都已经结婚生孩子了。
张见山跟着笑了两声,很爽朗,却没反驳,笑着将空缸递了回去。
我哥好开心啊。
有了些年轻人的朝气。
不像是跟我一起,又当爹又当妈,老气横秋的,这才应该是他本来的样子。